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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六百一十三 ◎学部七

 

  ○教学

  《礼记·王制》曰:天子命之教,然后为学。小学在公宫南之左,太学在郊。

  又《学记》曰:古之教者,家有塾,党有庠,术有序,国有学。(《周礼》:五百家为党,万二千五百家为遂也。)一年视离经辨志,三年视敬业乐群,五年视博习亲师,七年视论学取友,谓之小成;九年知类通达,强立而不反,谓之大成。

  又曰:学然后知不足,教然后知困;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,知困然后能自强也。

  又曰:君子知至学之难易,而知其美恶,然后能博喻;能博喻,然后能为师;能为师,然后能为长;能为长,然后能为君。

  又曰:大学之法,禁於未发之谓豫,当其可之谓时,不陵节而施之谓孙,相观而善之谓摩。此四者,教之所由兴也。发然后禁,则扞格而不胜;时过然后学,则勤苦而难成;杂施而不孙,则坏乱而不修;独学而无友,则孤陋而寡闻;燕朋逆其师;燕譬废其学。此六者,教之所由废也。

  又曰:学者有四失,教者必知之。人之学也,或失则多,或失则寡,或失则易,或失则止。此四者,心之莫同也;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。

  又曰:君子之教喻也,道而弗牵,强而弗抑,开而弗达。道而弗牵则和,强而弗抑则易,开而弗达则思。和易以思,可谓善喻也。

  又曰:教也者,长善而救其失者也。善歌者使人继其声,善教者使人继其志。其言也约而达,微而臧,罕譬而喻,可谓继志也。

  又曰:大学始教,皮弁祭菜,示敬道也;《宵雅》(音小。)肄三,官其始也;入学鼓箧,逊其业也;夏楚二物,收其威也;未卜禘,不视学,游其志也;时观而不语,存其心也;幼者听而不问,学不躐等也。此七者,教之大伦也。

  《尚书·说命下》曰:惟学逊志,务时敏,厥修乃来。允怀于兹,道积于厥躬。惟学半,念终始典于学,厥德修罔觉。

  《周礼》师氏以三德教国子:一曰至德,以为道本;二曰敏德,以为行本;三曰孝德,以知逆恶。

  《穀梁传·昭公》曰:子既生,不免於水火者,母之罪也;羁贯成童不就师,父之罪也;(羁贯谓交午剪发以为饰,成童八岁以上者也。)就师学问而无方,心志不通,身之罪也。

  《汉书》曰:景帝末,文翁为蜀郡守,修起学官,吏民大化,蜀地至於京师者,比齐鲁焉。至武帝,乃令天下皆立学校,自文翁为之始。

  又曰:疏广字仲翁,东海兰陵人。少好学,明《春秋》。居家教授,学者远至。

  又曰:韦贤子玄成,明经,至丞相。邹鲁谚曰:"遗子黄金满籝,不如一经。"

  《东观汉记》曰:永平九年,诏为四姓小侯置学。

  又曰:樊准见当世学者少,惧先王道术陵迟,乃上疏曰:"光武受命中兴之初,群雄扰於冀州,旌旗乱於大泽,然犹投戈讲学,息马论道。孝明皇帝尤垂意於经学,即位删定乖疑,稽合图谶,封师太常桓荣为关内侯,亲自制作《五行章句》;每享射礼,正坐自讲,诸儒并听,四方欣欣。是时,学者尤盛,冠带缙绅游辟雍,观化者以亿计。"

  《后汉书》曰:樊鲦字长鱼,删定《公羊》、《严氏春秋》,世号樊侯。教学,门徒三千馀人。

  又曰:延笃字叔坚,南阳犨人。能著文章,有名京师。后以病免归,居家授教不倦。

  又曰:任安字定祖。学图谶,究竟其术。还家教授,诸生自远而至。

  又曰:张兴字君上。拜太子少傅,显宗数访问经术,声称著闻。弟子自远至者,著录且万人。

  又曰:樊英字季齐。善风角占算,河洛七纬,推步灾异。隐於壶山之阳,受业者四方而至。

  又曰:郑玄弟子河内赵商等,自远方至者数千人。

  又曰:孙期家贫,事母至孝。牧豕大泽中,卖之以奉供养。远方人从游学者,皆执经追於泽畔。

  又曰:欧阳歙为司徒,坐在汝南赃下狱中。济阴曹重字伯山,从歙受《尚书》,门徒三千人。

  又曰:丁恭字子然。学义精明,迁少府。诸生自远方至者数千人。当世称为大儒。

  又曰:杜抚字叔和。少有高才,定《韩诗章句》。后归乡里,教授,沉静乐道,弟子千馀人。

  又曰:刘昆,王莽世教授弟子恒五百馀人。每春秋飨射,常备列典仪,以素木瓠叶之为俎豆,桑弧蒿矢以射菟首。

  又曰:马融常在高堂施绛纱帐前授生徒,列女乐,弟子相次传授,鲜有入其室者。

  《晋中兴书》曰:范宁字武子,解褐为馀杭令,兴学校,养生徒,洁己志,德行之士,莫不来宗。自中兴已来,崇学敦教未有如宁者也。

  崔鸿《十六国春秋·后秦录》曰:凉州胡辩者,河西大儒也。前秦建元末,东徙洛阳,随讲受弟子千有馀人,关中后进多赴之。姚兴敕关尉曰:"诸生谘访道义,修己厉身,往来出入,勿拘常限。"於是学者咸劝,儒业盛矣。

  《国语》曰:晋文公学读书於臼季。三日,曰:"吾不能行也咫,(咫,咫尺间。)闻则多矣。"对曰:"然而多闻以待能者,不犹愈乎?"(使能者行之,犹愈於不学。)

  《尚书大传》曰:古之帝王者,必立大学、小学,使公卿之太子,大夫、元士之適子,十有三年,始入小学,见小节焉,践小义焉;年十五入太学,见大节焉,践大义焉。入小学知父子之道,长幼之序;入太学知君臣之义,上下之位。

  《墨子》曰:墨子劝弟子学,曰:"汝若学,吾当任汝。"弟子学期年,就墨子求仕。墨子曰:"汝不闻鲁人乎?昆弟五人,父死,长子嗜酒,不肯预葬。其四弟曰:'尔若送葬,吾当为汝沽酒。'葬讫,就弟求酒,四弟曰:'子葬子父,岂独吾父乎?吾恐人笑子,故欺子以酒耳。'今子不学,人自笑子,故劝子也。"

  《孙卿子》曰:达师之教,使弟子安焉,乐焉,往焉,游焉,肃焉,藏焉。严此六者,得其学,则邪辟之道塞矣。

  《扬子》曰:博学者,所以求为君子也。求而不得,鲜矣,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。夫观书者,譬犹登东岳而知丘陵之嵔垒也,浮沧海而知江河之不广也,见日月而知众星之照微也,仰圣人而知众说之少观也。

  《尸子》曰:学不倦,所以治己也;教不厌,所以治人也。夫茧舍而不治,则腐蠹;使工女缲之为美锦,大君朝而服之。身者,茧也,舍而不治,则知行腐蠹;使贤者教之以为世士,则天下诸侯莫敢不敬。

  《任子》曰:学所以治已,教所以治人。不勤学则无以为智,不勤教则无以为仁。

  《郭林宗别传》曰:泰以有道君子征,同邑宋子俊劝使往。泰遂辞以疾,阖门教授。

  《锺会母传》曰:夫人明於教训,会虽童稚,勤见规诲。年四岁,受《孝经》,十五入太学,谓会曰:"学猥则倦,倦则意怠。吾惧汝之怠,故以渐训汝。今可以独学矣。"

  王粲《儒吏》谓曰:古者八岁入小学,学六甲五方书计之事;十五入大学,学君臣朝廷王事之纪。然则文法典艺,具存於此矣。

  虞溥《厉学》曰:文学诸生,皆冠带之流,年盛志美,如涉学庭讲修典训,此成大业立德之基也。夫圣人之道,淡而寡味,故学者不好也。及至期月,所观弥博,所习弥多,日闻所不闻,日见所不知,然后心开意朗,敬业乐群。忽然不觉大化之陶己,至道之入神也。夫学者,不患才不及,而患志不立也。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一十四 ◎学部八

 

  ○幼学

  《礼记·学记》曰:幼者听而不问,学不躐等也。

  又《曲礼》曰:十年曰幼学。

  《论语·为政》曰:子曰:"吾十有五而志於学,三十而立。"

  《汉书》曰:东方朔十三学书,三冬,文史足用;十五学击剑;十六学《诗》《书》,诵二十二万言;十九学《孙吴兵法》,钲鼓之教,亦诵二十万言。时莫之比。

  司马彪《续汉书》曰:荀悦十二能读《春秋》,贫无书,每至市间阅篇牍,一见多能诵记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张堪早孤,让先父馀财数百万与兄子。年十六,受业长安,志美行厉,诸儒号曰"圣童"。

  《魏志》曰:锺会母性矜严,勤见规诲。四岁授《孝经》,七岁诵《论语》,八岁诵《诗》,十岁诵《尚书》,十一诵《易》,十二诵《春秋左氏》、《国语》,十三诵《周礼》,十四诵成侯《易记》,十五便入太学,问四方奇文异训。谓会曰:"学猥则倦,倦则意怠,故以渐训汝。今可以独学矣。"

  西晋赵至字景真。年十四,随人入太学观书。时嵇康於学写石经古文异事讫,去,遂逐车问。康异而语之,为诸生。

  《宋书》曰:王俭幼笃学,手不释卷,宾客或相称美。僧虔曰:"我不患此儿无名,正恐名太盛耳!"乃手书崔子玉座右铭以贻之。丹阳尹袁粲闻其名,及见之,曰:"宰相之门,栝柏豫章虽小,已有栋梁气矣。"

  《南史》曰:虞荔字山披,会稽馀姚人也。幼聪敏,有志操。年九岁,随从伯阐侯太常陆倕,问五经十事,荔对无遗失,倕甚异之。太守衡阳王辟为主簿,荔又辞以年小,不就。

  《后魏书》曰:祖莹字元珍,范阳人。年八岁能诵《诗》、《书》,十二为中书。博学耽书,以昼继夜。父母恐其成疾,禁之,不能止。常密於灰中藏火,驱逐僮仆,父母寝睡后燃火读书,以衣被蔽窗户,恐漏光明,为人所觉。内外亲属呼为"圣小儿"。

  又曰:任城王澄子顺字子和。年九岁,师事乐安陈丰,初书王羲之《小学篇》数千言,昼书夜诵,旬有五日,一皆通利。丰奇之,白澄曰:"丰十五从师,迄於白首,耳目所经,未见此比。江夏黄童,不得无双也。"澄笑曰:"蓝田生玉,何容不尔?"十六通《杜氏春秋》,恒集门生,讨论同异。

  《三国典略》曰:齐王纮字师罗,太安狄那人,北豫州刺史基之子也。年十三,扬州刺史郭元贞抚其背曰:"汝读何书?"对曰:"诵《孝经》。"元贞曰:"《孝经》云何?"曰:"在上不骄,为下不乱。"元贞曰:"吾作刺史,岂其骄乎?"纮曰:"虽不骄,君子防未萌,亦愿留意。"

  《梁书》曰:西阳王大钧性厚重,不妄戏弄。年七岁,武帝问读何书,对曰:"学《诗》。"因令讽诵,即诵《周南》,音韵清雅。帝重之,因赐王羲之书一卷。

  《三国典略》曰:梁孝元字世诚。初,年五岁,梁武问曰:"读何书?"对曰:"能读《曲礼》。"梁武曰:"汝试言之。"孝元即诵上篇,左右莫不惊叹。及长,精神爽俊。

  殷兴《通语》曰:殷礼字往嗣,幼而乡里异之。七岁就官学书,在师未尝戏弄。讽诵恒不为声,潜识而已。师杀鸡诣礼父颖曰:"贺此子能兴君门。"行在舟车,手不释卷。从曲阿往返,遂不知堤渎广狭,及行旅喧闹,未尝视之。时人语曰"奇才强记"。殷往嗣后与张温使蜀,至荆州虎牙遭水,众人失色,往嗣见之无异。诸葛亮见之,叹曰:"东吴菰芦中乃有此奇伟。"

  ○晚学

  《国语》曰:晋文公问元帅於赵衰,(元帅,上卿。)对曰:"郗縠可。行年五十矣。(縠,晋大夫。)守学弥惇。夫先王之法,德义之府也。德义,生民之本也。能惇笃者,不忘百姓也。请使郗縠。"公从之。

  《说苑》曰:晋平公问师旷曰:"吾年七十,欲学,恐晚,如何?"对曰:"少年学如日出之光,二十而学如日中之光,老学如炳烛之明。孰与夜行乎?"公曰:"善哉!"

  《后汉书》曰:献帝诏曰:"孔子叹学之不讲,(讲者,习也。)不讲则所识日忘。今耆儒年逾六十,去离本土,营求粮资,不得专业。结童入学,白首空归,长委农野,永绝荣望,朕甚愍焉。其依科罢者,听为太子舍人。"(刘艾《献帝纪》曰:时长安中谣曰:"头白皓然,食不充粮,裹衣褰裳,当返故乡。圣王悯念,悉用补郎。舍是布衣,被服玄黄。")

  《齐书》曰:张充字延符。少好逸游。父绪尝告归至吴,始入西郭,逢充猎,右臂鹰,左牵狗。遇船至,便放绁脱韝,拜於水次。父绪曰:"一身两役,无乃劳乎?"充曰:"充闻三十而立,今充二十九矣,请至来年。"绪曰:"过而能改,颜氏子焉。"延明年便改,多所该通。

  《唐书姚元崇传》曰:玄宗猎於渭滨,上曰:"卿颇知猎乎?"元崇曰:"臣少居广城大泽,不知书,惟以射猎为事。年四十,方遇张憬藏,谓臣当以文学备位将相,无为自弃。尔来折节读书,今虽官位过忝,至於驰射,老而犹能。"於是乎驱於犬,迟速称旨。上大悦,曰:"久不见卿,思有顾问。卿可於宰相行中。"行常后,上纵辔久顾之,曰:"卿行何后?"公曰:"臣官疏贱,不合参宰相行。"上曰:"可兵部尚书平章事。"

  桓子《新论》曰:高君孟颇知律令,常自伏写书。署郎哀其老,欲代之,不肯,云:"我躬自写,乃当十遍读。"

  魏应璩《答韩文宪书》曰:昔公孙弘皓首入学,颜涿聚五十始涉师门,"朝闻道,夕殒",圣人所贵。足下之年,甫在不惑,加以学艺,何晚之有?若能上迨南荣忘食之乐,下踵宁子黑夜之勤,穷文尽义,无微不综,规富贵之荣,取金紫之爵,是夏侯胜拾芥之谓也。

  ○好学

  《论语》曰:子曰:"十室之邑,必有忠信如丘者焉,不如丘之好学也已矣。"

  又曰:有颜渊者,好学,不迁怒,不贰过,不幸短命死矣。今也则亡,未闻好学者也。

  又曰: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?子曰:"敏而好学,不耻下问,是以谓之文。"

  又曰:我非生而知之者,好古,敏以求之也。

  又曰:子夏曰:"日知其所亡,月无亡其所能,可谓好学也已。"

  《礼记·檀弓上》曰:孔子与门人立,拱而尚右,二三子亦皆尚右。孔子曰:"二三子之嗜学,我则有姊之丧故也。"二三子皆尚左。

  《新序》曰:叶公诣梁问乐王鲋曰:"晋大夫赵文子为人若何?"对曰:"好学而受规谏,仁也。江出岷山,其源若瓮口,至楚国,其广十里,无它故,其下流多也。好学受规谏,宜乎立哉。"

  《汉书》曰:陈平少时家贫,好读书,治黄帝老子之术,兄伯常耕田纵平游学。

  《东观汉记》曰:冯豹字仲文。好儒学,以诗传教授。乡里为之语曰:"道德斌斌冯仲文。"

  又曰:和熹邓后七岁读《论语》,志在书传,母常非之,曰:"当习女工,今不是务,宁当学博士耶?"后重违母意,昼则缝纫,夜私买脂烛读经传。宗族外内皆号曰:"诸生"。

  范晔《后汉书》曰:荀爽幼好学,太尉杜乔见而称之曰:"可为人师。"爽遂耽思经书,庆吊不行,征命不应。

  张璠《汉记》曰:朱穆字公叔。好学,专精。每一思至,中食失餐,行坠坑坎,亡失冠履。其父常言:"穆大专,几不知马之几足。"

  《后汉书》曰:张霸就樊儵受严氏《公羊春秋》,遂博览五经。诸生孙綝、刘固等慕之,各市宅其傍以就学耶。

  《魏书》曰:吉茂字叔畅。好书,不耻恶衣恶食,而耻一物之不知。建安初,与扶风苏则共入武功南山,精思数岁。

  《北齐书》曰:刘逖字子长。少而聪敏,在游宴之中,卷不离手。值有文籍所未见者,则终日讽诵,或通夜不归。其好学如此也。

  《文士传》曰:李庸字萧远。笃志好学,善属文,词藻清美,常燃柴草,火以读之。

  《南史》曰:梁刘峻字孝标,平原人也。永明中,从桑乾还,自谓所见不博,更求异书。闻有异书,必往祈借。清河崔慰祖谓之"书淫"。

  《北史》曰:隋刘臻为仪同。性恍忽,耽经史。经日覃思,至於世事多所遗记。有刘讷者,亦任仪同,俱为太子学士,情好甚密。臻住城南,讷住城东,臻尝欲寻讷,谓从者曰:"汝知刘仪同家乎?"从者不知寻讷,谓还家,因答曰:"知。"於是引之而去。既叩门,臻尚未悟,谓至讷家,乃据鞍大呼曰:"刘仪同可出矣。"其子迎门,臻惊曰:"汝亦来耶?"其子答曰:"是大人家。"於是顾盼久之,乃悟。叱从者曰:"汝大无意,吾欲造刘讷耳。"

  杜预《自叙》曰:少而好学,在官则勤於吏治,在家则滋味典籍。

  《玄晏春秋》曰:余家素贫窘,昼则务作于劳,夜则甘疲寐。及二时之务,书卷生尘,箧不解缄。惟季冬裁得一旬学,或兼夜寐,或戏独否,或对食忘餐,或不觉日夕,是以游出之事,吉凶略绝。富阳男数以全生之道诲予,方之好色,号予为"书帙"。

  ○废学

  《毛诗·缁衣》曰:《子衿》,刺学校废也。世乱则学校不修焉。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,纵我不往,子宁不嗣音。

  《尚书》曰:不学墙面,莅事惟烦。

  《论语》曰:德之不修,学之不讲,是吾忧也。

  《左传》曰:学者植也,不学将落也。

  《史记》曰:周道既废,焚烧《诗》、《书》,故明堂石室金匮玉板图籍散乱也。

  又曰:始皇,诸生到者拜为郎,七百人。密种瓜於骊山。山温成实,令诸生就视说之,人人不同。乃为伏机,方难未定,机发,从上土填之。其坑在咸阳西南三望里,今为闵儒卿也。

  又曰:秦始皇令天下有藏《诗》、《书》百家语者,悉诣守尉杂烧之,敢偶语《诗》、《书》者弃市,以古非今者族。

  《汉书》曰:夫子没而微言绝,七十子终而大义乖。

  《前汉书》曰:绛侯不好文学,每召诸生,东向坐而责之,不以宾主之礼相接。

  《东观汉记》曰:班超字仲升。家贫,为官佣写书。辍书叹曰:"丈夫当效傅介子、张骞,立功异域,以取封侯,安能久事笔砚乎?"

  《三国典略》曰:齐许惇无学术,与邢劭、魏收等同列。诸人谈说经史,惇隐几而睡,深为胜流所轻。

  《梁书》曰:柳津字元举。性强直,乏风华。或劝之聚书,津曰:"吾尝令道士上章驱鬼,安用此鬼名耶?"

  《隋书》曰:宇文庆沉深有器局,少以聪敏见知。周初,受业东观,颇涉经史。既而谓人曰:"书,足记姓名而已,安能久事笔砚,为腐儒之业?"於时文州民夷相聚为乱,庆应募从征。贼保据岩谷,径路悬绝。庆束马而进,袭破之,以功授都督。

  《唐书》曰:马燧少尝与诸兄读书,乃辍卷叹曰:"天下将有事矣,丈夫当立功征伐,以济四海,安能矻矻为一儒也?"

  《西京杂记》曰:傅介子年十四,好学书,尝弃觚而叹曰:"大丈夫当立功绝域,何能坐为散儒?"卒斩匈奴使者,还拜中郎将。后复斩楼兰王首,封仪阳侯。

  《金楼子》曰:曹子文少善射御,力格猛兽,不避险阻。数从征伐,志意慷慨,魏武常抑之,曰:"汝不念读书而好乘马击剑,此一夫之用,何足贵也?"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一十五 ◎学部九

 

  ○讲说

  《广雅》曰:讲,读也。

  《说文》曰:讲,和解也。

  《易》曰:丽泽兑,君子以朋友讲习。

  《论语》曰:德之不修,学之不讲,闻义不能徙,不善不能改,是吾忧也。

  《汉书》曰:夏侯胜每讲,常谓诸生曰:"士病不能明经,经术苟明,其取青紫如俯拾地芥。学经不明,不如归耕。"

  又曰:孔光居公辅位,前后十七年,时会门下诸生讲问疑难,举大义。其弟子多成就为博士。

  又曰:董仲舒治《春秋》,孝景时为博士。下帷讲诵,弟子以次授业,或莫见其面。

  又曰:班伯为中常侍。成帝方向学,郑宽中与张禹朝夕入说《尚书》、《论语》於金华殿中,诏伯授焉。

  又曰:元帝时,少府五鹿充宗贵幸,为《梁丘易》。充宗乘贵辩口,诸儒莫能与抗,皆称疾不敢会。有荐朱云者,召入,摄斋升堂,抗首而说,音动左右。既论难,连柱五鹿君。(文颖曰:柱,阁也。)诸儒为之语曰:"五鹿岳岳,朱云折其角。"由是为博士,迁杜陵令。

  又《西京杂记》曰:长安有儒生惠庄,闻朱云折五鹿充宗之角,乃叹息曰:"茧栗犊反能尔耶!吾终耻溺死沟中。"遂裹粮从云。云与言,庄不能对。逡巡而去,拊心语人曰:"吾口不能遽谈,此中多有。"

  《东观汉记》曰:朱祐字仲先。初,光武学长安,时过朱祐,祐尝留上。须讲竟,乃谈语。及车驾幸祐家,问:"主人得无去我讲乎?"

  又曰:建初四年,诏诸儒会白虎观,讲五经同异。

  又曰:桓荣为博士。显宗即位,乘舆幸太常府,令荣坐东面,设几杖,会百官数百人,天子亲自执业。

  又曰:桓荣拜议郎,入侍太子,每朝会,辄令荣於公卿前敷奏经书。帝称善。

  又曰:显宗亲於辟雍自讲所制《五行章句》,已复令桓郁说一篇。上谓郁曰:"我为孔子,卿为子夏,起我者,商也。"又问郁曰:"子几能传学?"郁曰:"臣子皆未能传。觉孤兄子一人学方起。"上曰:"努力教之,有起者即白之。"

  又曰:杨政字子行,治《梁丘易》,与京兆祁圣元同好,俱名善说。京师号曰:"说经锵杨子行,论难僠々祁圣元。"又周举字宣光,姿貌短陋,而博学洽闻,为儒者所宗。京师语曰:"五经纵横周宣光"也。

  又曰:井丹字大春,通五经。时人为之语曰:"五经纺纶,井之大春。"

  又陈嚚字君期,明《韩诗》。时语曰:"关东说诗陈君期。"

  又曰:鲁平字叔陵,兼通五经。关东号曰:"五经复兴鲁叔陵"也。

  又曰:贾逵字景伯,能讲《左氏》及五经本文,以大小夏侯《尚书》教授。诸儒为之语曰"问事不休贾长头"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郑玄西入关,因涿郡卢植事扶风马融。融门徒四百馀人,升堂者五十馀生。融素骄贵,玄在门下三年不得见。乃使高业弟子传授於玄。玄日夜寻诵,未尝怠倦。会融集诸生考论图纬,闻玄善算,乃召见於楼下。玄因质诸疑义,问毕辞归。融喟然谓门人曰:"郑生今去,吾道东矣。"又卢植於马融受学,融列女乐於前,植侍讲数年,未曾转眄。马融是以敬之。

  又曰:大将军袁绍总兵冀州,造使要郑玄,大会宾客。玄最后至,乃延升上座。玄身八尺,饮酒一斛,秀眉明目,容仪温伟。绍客多豪俊,见玄儒者,未以通人许之。竞设异端,百家互起。玄依方辩对,咸出问表,皆得所未闻,莫不嗟服。

  谢承《后汉书》曰:董春字纪阳。少好学,究极圣旨。后还归,立精舍,远方门徒学者常数百人。诸生每升讲堂,鸣鼓三通,横经捧手请问者百人,追随上堂难问者百馀人。

  又曰:戴冯字次仲,征拜郎中。公卿大会,群臣就席,冯独立。世祖问之,对曰:"博士说经者皆不如臣,坐居臣上,是以不得就席。"正旦朝贺,帝令群臣说经义,有不通,辄夺其席,以益通者。冯重五十席。京师谚曰"解经不穷戴侍中"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丁鸿字孝公。少好《尚书》,十六能论难。永平中引见,说《文侯》一篇,赐衣被。章帝会诸儒白虎观,上善鸿难说,号之曰"殿中无双丁孝公"。

  《魏书》曰:文帝初在东宫,氛疠大起,时人凋伤。帝深感难,与素所敬者大理王朗书云:"人生有七尺之形,死为一棺之土,惟立德扬名可以不朽。其次莫如著篇籍。疫疠数起,士人凋落,余独何人,能全其寿?"故论撰所著《典论》,诗、赋盖百馀篇,集诸儒於肃成门内讲论大义,侃侃无倦。

  《晋书》曰:郑冲为散骑常侍光禄勋,嘉平三年拜司空。及高贵乡公讲《尚书》,冲执经亲授。

  沈约《宋书》曰:魏齐王每讲肄经通,辄使太常释奠先圣先师於辟雍。

  又曰:元嘉十五年,征雷次宗至京师开馆聚徒授教,使丹阳尹何尚之立玄学,太子率更令何承天立史学,司徒参军谢元立文学。凡四学并建之。

  《梁书》曰:中宗於敬贤殿讲《老子》,仆射王褒执经,百僚皆预讲席。中宗谈折摙辩,间以嘲谑,在座者相顾解颐。

  又曰:沈峻字士嵩,武康人也。博通五经,尤长《周礼》。时吏部郎中陆倕与仆射徐勉书,荐峻曰:"凡圣可讲之书,必以《周官》立义。然则《周官》一书,实为群经源本。此学不传,多历年所,惟助教沈峻特精此书。"比日开讲,群儒刘嵒、沈熊之徒皆执经下座,北面受业。莫不叹服,人无间言也。"

  又《伏曼容传》曰:宋明帝好《周易》,常集朝臣於清暑殿讲,诏曼容执经。曼容素美风采,明帝恒以方嵇叔夜,使吴人陆探微画叔夜像以赐之。为尚书外兵郎。尝与袁粲罢朝会言玄理,时论以为一台绝。

  又曰:卢广,范阳涿人。少明经,有儒术。天监中归梁,位步兵校尉,兼国子博士,遍讲五经。时北来人儒学者有崔灵恩、孙详、蒋显,并聚徒讲说,而音辞鄙拙,惟广言论清雅,不类北人。仆射徐勉兼通经术,深相赏好。后为寻阳太守、武陵王长史,卒官。

  又曰:贺琛字国宝。幼孤,伯父玚授其经业,一闻便通义理。玚异之,常曰:"此儿当以明经致贵。"玚卒后,琛家贫,常往还诸暨,贩粟以养母。虽自执舟楫,闲则习业,尤精《三礼》。年二十馀,玚之门徒稍从问道。初,玚於乡里聚徒教授,四方受业者三千馀人。玚天监中亡,至是复集琛矣。琛乃筑室郊郭之际,茅茨数间。年将三十,便事讲授。既世习礼学,究其微精,占术先儒,吐言辩洁。坐之听受,终日不疲。

  《后周书》梁晋熙郡王萧大圜,当元帝时,以世多忌,恐谗诉生焉,乃屏绝人事,门客左右不过两三人。不妄游狎,恒以讲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易》为事。梁元帝尝自问五经要事数十条,大圜辞约指明,应答无滞。梁元帝甚叹美之。因曰:"昔河间好学,尔既有之;临淄好文,尔亦兼之。然东平为善,弥高前载,吾重之爱之,尔当效焉。"

  《北史》曰:后魏元善迁国子祭酒,上尝亲临释奠,令善讲《孝经》。于是敷陈义理,兼之以谏,上大悦,曰:"闻江阳之说,列起朕心。"赉绢一百匹,衣一袭。

  又曰:卢景裕博通经典。齐文襄入相,於第开讲,招延时俊,今景裕解所注《易》。景裕理义精微,吐发闲雅。时有问难,或相诋诃,大声厉色,言至不逊,而景裕神彩俨然,风调如一,从容往复,无隙可寻。由是士君子嗟美之。

  《后周书》曰:吕思礼,东平寿张人也。性温润,不杂交游。年十四,受学于徐遵明。长于论难,诸生为之语曰"讲《书》论《易》锋难敌"。

  《隋书》曰:后齐将讲于天子,先定经于孔父庙,置执经一人,侍讲二人,执读一人,摘句二人,录义六人,奉经二人。讲之旦,皇帝服通天冠,玄纱袍,乘象辂至学,坐庙堂上。讲讫,还便殿,改服绛纱袍,乘象辂还宫。讲毕,以一太牢释奠孔父,配以颜回,列轩悬乐,六佾舞。行三献礼毕,皇帝服通天冠,绛纱袍,升阼即座,宴毕还宫。皇太子每通一经,亦释奠。

  又曰:马光为太子博士。尝因释奠,高祖亲幸国子学,王公以下毕集,光升座,讲《礼》,启发章句。已而,诸儒生以次论难者十馀人,皆当时硕学,光剖析凝滞,虽辞非俊辩,而理义弘赡。论者莫测其浅深,咸共推服。上嘉而劳焉。

  又曰:元善通博在何妥之下,然以风流酝藉,俯仰可观,音韵清明,听者忘倦。由是为后进所归。妥每怀不平,心欲屈善,因善讲《春秋》,初发题,诸儒毕集。善私谓妥曰:"名望已定,幸无相苦。"妥然之。及就讲肆,妥遂引古今滞义以难善,多不能对。善深衔之。二人由是有隙。

  《唐书》曰:太宗幸国子学,视释奠,祭酒孔颖达讲《孝经》。右庶子赵弘智问之曰:"夫子门人曾、闵俱称大孝,而今独为曾说,不为闵说,何耶?"答曰:"曾孝特优,门人不能逮也。"制旨驳之曰:"朕闻《家语》云:昔曾晳使曾参锄瓜,而误断其本,晳怒,授大杖以击其背。参手扑地,绝而后苏。孔子闻之,告门人曰:参来勿内。既而曾子请焉,孔子曰:舜之事父也,使之常在侧,欲杀乃不可得,小箠则受,大杖则走。今参误于父,委身以待暴怒,陷父於不义,不孝莫大焉。由斯而言,孰愈于闵子骞也。"颖达不能对。太宗又谓侍臣曰:"诸儒各生异意,皆非圣人论孝之本旨也。夫孝者,善事父母,自家刑国,忠於其君;战阵勇,朋友信,扬名显亲,此之谓孝。具在经典而论者多离其文,迥出事外。以此为教,劳而非法,何谓孝之道耶?"

  《语林》曰:刘真长与桓公宣武共听讲《礼记》,桓公云:"时有入心处,便觉咫尺玄门。"

  《殷氏世传》曰:殷亮,建武中征拜博士。诸儒讲论,胜者赐席,亮重至八九。

  《三国典略》曰:东魏崔暹子达拏年十三,暹令儒者教其说《周易》两字。乃集朝贵名流,达挐升高座开讲。赵郡睦仲让阳屈服之,暹大悦,擢仲让为司徒中郎。邺下为之语曰:"解义两行得中郎"。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一十六 ◎学部十

 

  ○读诵

  《礼记·曲礼下》曰:居丧,未葬读《丧礼》,既葬读《祭礼》,丧复常读《乐章》。

  《论语》曰:南容三复白圭,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。

  《周礼·春官下》曰:太史掌建邦之六典。大祭祀,与执事卜日。(执事,太仆之属。)戒及宿之日,与群执事,读礼书而协事。(协,合也。合礼谓习录所当共之事也。)

  又曰:小史掌邦国之志。大祭祀,读礼法。史以书叙昭穆之俎簋。(读礼法者,太史与群执事。史,此小史也。)

  《史记》曰:太史公曰:"予读孟子书,至梁惠王问何以利吾国,未尝不废书而叹息也。曰:嗟乎,利诚乱之始也!夫子罕言利者,常防共原也。

  又曰:孔子晚善《易》,韦编三绝,铁擿三折,漆书三灭也。

  又曰:董仲舒下帷读书,三年不窥园圃。

  《汉书》曰:刘向专精经术,昼诵书传,夜观星宿。

  又曰:扬雄自有大度,非圣哲之书不好也;非其意,虽富贵不事也。

  《东观汉记》曰:章帝诏黄香,令诣东观读所未尝见书,谓诸生曰:"此日下无双,江夏黄童也。"

  又曰:高凤诵经,昼夜不绝声。妻之田,曝麦,以竿授凤,令护鸡。凤受竿,诵经如故。天暴雨,流麦,意在经,不视麦漂。

  谢承《后汉书》曰:王充字仲任。家贫无书,至京师入市读书,一见辄能诵忆。

  又曰:应奉字世叔。读书五行俱下。

  又曰:侯瑾字子瑜。佣作为资,暮还辄爇火以读书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和熹邓后六岁能《史书》,(《史书》,周宣王太史籀所作大篆十五篇也。)十二通《诗》、《论语》。诸兄每读经传,辄下意难问。志在典籍,不问居家之事。母常非之曰:"汝不习女工,乃更务学,欲举博士耶?"后重违母言,昼修妇业,暮诵经典。家人号曰"诸生"。后又诏中宫近臣於东观受读经传,以教授宫人,左右习诵,朝夕济济。

  范晔《后汉书》曰:周盘字伯坚。居贫养母,俭薄不充。常诵《诗》至《汝坟》之卒章,慨然而叹。乃解韦带,就孝廉之举也。

  又曰:裴骏字仲驹。骏从弟安祖少而聪慧,年七八岁就师,讲《诗》至《鹿鸣》篇,语兄云:"禽兽得食相呼,而况人也?"自此之后,未尝独食。

  又曰:尚长字子平,河内朝歌人也。隐居不仕,读《易》至《损》、《益》卦,喟然而叹曰:"吾以知富不如贫,贵不如贱,但未知死何如生?"

  《魏武本纪》曰:吾读介之推之避晋封,申包胥之逃楚赏,未尝不废书而叹。

  《魏略》曰:侍中董遇好学,避难采樵负贩,常挟经书,投闲习诵。人从学者,遇不肯教,云:"当先读百遍,而义自见。"

  《吴志》曰:阚泽字德润。好学,居贫,常为人佣书,所写既毕,诵读亦遍。

  《魏志》曰:贾逵最好《春秋》,课日读一遍。

  《吴志》曰:刘赞字正明。性果烈,好读兵书及史传。每览古良将攻伐之势,辄封书独叹。

  《晋书》曰:陶潜字元亮。好读书,不求甚解。每有会意,欣然忘食。

  又曰:殷仲堪能清言,善属文,每云三日不读《道德论》便觉舌本间强。其谈理与韩康伯齐名,士咸爱慕之。

  又曰:王恭抗直,深存节义。读《左传》至奉王命讨不庭,每辍卷而叹。

  又曰:刘敏元字道光,北海人也。厉己修学,不以险难改心。好星历阴阳术数,潜心《易》、《太玄》,不好读史。常谓同志曰:"诵书当味义根,何为费功於浮辞之文?《易》者,义之源;《太玄》,理之门,能明此者,即吾师也。"

  王隐《晋书·处士传》曰:王褒字伟元,北海人也。读书至"哀哀父母,生我劬劳",未尝不反覆,流涕占胸也。

  沈约《齐纪》曰:顾欢字玄平。少丧父,事母谨孝。母丧,于墓侧数年。好事者或从受书,每至"哀哀父母,生我劬劳",悲恸不能禁。自是学徒废《蓼莪》之篇,不复讲授也。

  崔鸿《十六国春秋·前燕录》曰:韩景山,安平省津人也。年十岁,能属文。博览经籍,无所不通。

  《宋书》曰:沈演之家世为将,至演之折节好学,读《老子》百遍,以达义理上知名。

  《北齐书》曰:赵郡王琛字子叡。初读《孝经》,至"资於事父",辄流涕歔欷。

  又曰:杨愔幼而丧母,曾诣舅子泰,泰与之饮,问:"汝读何书?"答曰:"《诗》。"泰曰:"至《渭阳》未耶?"愔便号泣感咽,子泰亦对之歔欷。於是遂为罢酒。

  《北史》曰:后魏元晖业领中书监,录尚书事。齐文襄尝问之,曰:"比何所披览?"对曰:"数寻伊、霍之传,不读曹、马之书。"晖业以时运渐谢,不复图全,惟事饮啖,一日三羊,三日一犊。又尝赋诗云:"昔居王道泰,济济富群英;今逢世路阻,狐兔郁纵横。"

  《梁书》曰:武帝每读《孝子传》,未曾终轴,辄辍书悲恸。由是家门爱重,探赜索隐,穷理尽性,究览坟籍,神悟知机,读书不待温故,一阅皆能诵忆。

  又曰:《范云传》:初,竟陵王子良为会稽太子,云为府主簿,王未之知。后克日登秦望山,乃命云。云以山上有秦始皇刻石,此文三句一韵,人多作两句读之,并不得韵;又皆大篆,人多不识,乃夜取《史记》读之,令上知。明日登山,子良命宾僚读之,皆茫然不识。末问云,云曰:"下官尝读《史记》,见此刻石文。"进乃读之如流水。子良大悦,因以为上宾。

  又曰:昭明太子统,字德施。美姿貌,善举止,读书数行并下,过目皆忆。

  《陈书》曰:始兴王叔陵修饰虚名,每入朝,常於车中马上执卷读书,高声长诵,阳阳自若。朝坐斋中,或自执斧斤为沐猴百戏。

  《隋书》曰:崔儦字歧叔。以读书为务,颇自负而忽人。尝大署其门下曰:"不读五千卷书,无得入我室。"

  又曰:来护儿字崇幼,而慕诡好立奇节。初读《诗》至"击鼓其镗,踊跃用兵","羔裘豹饰,孔武有力",舍书而叹曰:"大丈夫其世当如是,为国灭贼,以建功名,安能区区久事陇亩!"群辈嘉其言而壮其志。

  又曰:韦师字公颖。少沉谨,有慧性。初就学,始读《孝经》,舍书而叹曰:"名教之极,其在兹乎!"

  《唐书》曰:章怀太子贤,上深所嗟赏之,谓司空李勣曰:"此儿已读得《尚书》、《礼记》,曾遣读《论语》至'贤贤易色',再三覆诵之,乃云性爱此言。固知夙成聪敏,出自天性也。"

  又曰:萧德言,晚年尤笃志於学,自昼达夜,略无厌倦。每欲开五经,必盥濯束带,危坐对之。妻子候间请曰:"终日如是,无乃劳乎?"德言曰:"敬先圣之言,岂惮如此?"

  又曰:郭山惲,蒲州河东人。少通《三礼》。景龙中累迁国子司业。时中宗数引近臣及修文学士与之宴集,尝令各效伎艺以为笑乐。工部尚书张锡为《谈容娘舞》,将作大匠宗晋卿舞《浑脱》,左卫将军张洽舞《黄獐》,左金吾卫将军杜元琰诵《婆罗门咒》,给事中李行言唱《驾车西河》,中书舍人卢藏用效道士上章。山惲独奏曰:"臣无所解,请诵古诗两篇。"帝从之。於是诵《鹿鸣》、《蟋蟀》之诗。奏未毕,中书令李峤以其词有"好乐无荒"之语,颇涉规讽,恐忤旨,遽止之。帝嘉山惲之意。

  《墨子》曰:周公朝读书百篇,夕见七十五士。

  《庄子》曰:孔子游於缁惟之林,休於杏坛之上,弟子读书,孔子弦歌鼓琴,有渔父听曲为法。

  又曰:臧与穀相与牧羊而俱亡其羊。问臧奚事,挟策读书;问穀奚事,博塞以游。

  又曰:桓公读书於堂上,轮扁斫轮於堂下,释椎凿而问曰:"敢问公所读之书何言也?"公曰:"圣人之言。"曰:"圣人在乎?"公曰:"已死矣。"曰:"然则公所读者,圣人之糟粕也。"公曰:"寡人读书,轮人安得议乎?有说则可,无说则死。"扁曰:"以臣之事观之,斫轮徐则甘而不固,疾则苦而不入。不徐不疾,得於手而应于心,口不能言也。有数存焉於其间,臣不能以喻臣之子,臣之子亦不能受之於臣,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斫轮。(古人物各有信,教学之无益也。)古人与其不可传者死矣,然则君之所读者,古人之糟粕而已。"

  《尚书大传》曰:子夏读《书》毕,见夫子。夫子问:"子何为於《书》?"子夏曰:"《书》之论事,皎皎如日月之代明,离离如参辰之错行。商所受於夫子者,志之於心,弗敢忘也。"

  《尸子》曰:孔子曰:"诵《诗》读《书》,与古人居。"

  《说苑》曰:孔子读《易》,至於《损》、《益》则喟然而叹。子夏避席而问曰:"夫子何为叹?"孔子曰:"夫自损者益,自益者缺,吾是以叹也。"子夏曰:"然则学者不可以益乎?"孔子曰:"否。天之道,成而必变,未尝得久也。夫学者,以虚受之。昔尧履天子之位,允恭以持之,虚静以待下,故百载而逾盛,迄今而益章。昆吾自臧而满意,穷高而不衰,故当时亏败,迄今而逾恶。是非益损之征欤?日中则昃,月盈则食,天地盈虚,与时消息,是以圣人不敢当盛;升舆而遇三人则下,二人则轼,调其盈虚,故能长久也。"子夏曰:"善,请终身诵之。"

  《神仙传》曰:孔子读书,老子见而问曰:"是何书也?"曰:"礼也。圣人亦读之。"老子云:"圣人可也,汝曷为爱读之?"

  《洞冥记》曰:李充者,冯翊人也。自言三百岁,从秦始皇登会稽山以望江汉之流也。少而好学,为秦博士,门徒万人。伏生时十岁,乃就充石壁山中受《尚书》。乃以口传受伏子四代之事,略无遗脱。伏子因而诵之,常以细绳十馀寻,以缚腰,诵一遍则结绳一结,十寻之绳皆成结矣,计诵《尚书》可数万遍。但食穀损人精意,有遗失,伏子今所传百卷,得其一二耳。故尧舜二典,阙漏尤多。

  《家语》曰:孔子读史,至于楚复陈,(陈夏征舒杀其君,楚庄王讨之,因取陈而有之。申叔时谏,庄王从之,乃复陈国也。)喟然叹曰:"贤哉,楚庄王也!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之信,非申叔之忠,弗能进其义,非庄王之贤弗能受其训。"

  《春秋后语》曰:苏秦归,曰"书虽多蓄,亦何以为?"於是夜发书箧数十,得《周书阴符》,(《战国策》云:得太公阴符之谋。)伏而读之。欲睡,锥剌其股,血流至踝。暮年以出,揣摩曰:"此可以说当世之君矣。"

  《幽明录》曰:襄阳城南有秦民墓,为性至孝,亲殁,泣血三年。人有为其咏《蓼莪》诗者,民闻其义,涕泗不自胜。

  桓子《新论》曰:刘子政、子骏、伯玉三人尤珍重《左氏》,教子孙,下至妇女,无不读诵。

  《俗说》曰:刘柳为仆射,傅迪为左丞。傅好读书而不解其义,刘惟读《庄》、《老》而已。傅道刘云:"正读十二卷,何足本人",刘道傅云"读书虽多,而无所解,可谓书簏"。

  《物理论》曰:语曰"能理乱丝,乃可读《诗》"。余虽无治丝之能,而悟闻《诗》之义。

  《华阳国志》曰:徐诵字子产。少读书,日不过五十字,诵千遍乃得,终成儒学。

  《先贤传》曰:延笃从唐季度受《左氏》,欲写传本,无纸,乃借本诵之。及辞归,季度曰:"卿欲写传,何辞归?"答曰:"已诵之矣。"

  《孝德传》曰:张楷字公超,河南人也。至孝自然,丧亲哀毁,每读《诗》见《素冠》、《棘人》,未尝不掩泗焉。

  《列女传》曰:班婕妤,况之女,贤才通辩,选入后宫,每读《诗》及"窈窕淑女"之篇,必三复之。

  晋潘岳《闲居赋序》曰:岳读《汲黯传》,见司马安四至九卿,而良史书之,题以巧宦之目,未尝不慨然废书而叹。

  《金楼子》曰:有人读书握卷而辄睡者。梁朝有名士呼书卷为"黄妳",此盖言其怡神养性如妳温也。

  又曰:凡读书必以五经为本,所谓"非圣人之书勿读","读之百遍,其义自见",此外众书自可泛而观耳。正史既见得失成败,此经国之所急。五经之外,宜以正史为先。谱牒所以别贵贱,明是非,自宜留意。或复中表亲疏,或复通塞升降,百世衣冠,不可不悉。

  又《自叙》云:吾时夏夕中下绛纱,中有银瓯一枚,贮山阴甜酒,卧读有时至晓,率以为常。又经病疮,肘膝烂尽,此以来三十馀载,泛玩众书万馀矣。自余年十四,苦眼疾沈痼,比来转暗,不复能自读书。三十六年来,恒令左右唱之,曾生所谓诵诗读书,与古人居;读书诵诗,与古人期。兹言是也。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一十七 ◎学部十一

 

  ○谈论

  《史记·儒林传》云:清河王太傅辕固以治《诗》,孝景时为博士。与黄生争论,黄生曰:"汤、武非受命,乃弑也。"辕固曰:"不然。桀、纣虐乱,天下之人心归汤、武,汤、武诛桀、纣,非受命谓何?"黄生曰:"冠虽弊必加於首,履虽新必关於足。何者?上下之分也。今桀、纣虽失,君上也;汤、武虽圣,臣下也。臣下不能匡过以尊主而诛代,非弑而何?辕固曰:"必若云,是高祖代秦耶?"于是帝曰:"食肉不食马肝,不为不知味也;学者不言汤、武受命,不为非也。"

  《汉书·儒林传》曰:武帝时,江公与董仲舒并通五经,能持论,善属文。江公讷於口,上使与舒议,不如仲舒。

  又曰:扬雄为人简易佚荡,不能剧谈而好深沉之思也。

  又曰:贾生征见,孝文帝方受釐,坐宣室,上因鬼神事而问鬼神之本,贾具道所以然之状。至夜半,帝前席,既罢,曰:"吾久不见贾生,自以为之,今不及也。"

  《东观汉记》曰:尹敏与班彪相厚,每相与谈,常奠案不食,昼即至暝,夜即彻旦。

  《晋书》曰:潘京字世长。举秀才,到洛。尚书令乐广,京州人也,共谈累日,深叹其才,谓京曰:"君天才过人,恨不学耳。若学,必为一代谈宗。"京感其言,遂勤学不倦。时武陵太守戴昌亦善谈论,与京共谈,假借之。昌以为不如己,笑而遣之,令过其子若思。京方极其言论,昌窃听之,乃叹曰:"才不可假。"遂父子俱辱焉。

  又曰:郭象,字子玄。少有才理,好老、庄,能清言。太尉王衍每云听象语如悬河泻水,注而不竭。

  又曰:乐广尝与裴頠清言,欲以理服之,而頠辞论丰博,广笑而不言。时人谓頠为"言谈林薮"。

  又曰:朝贤尝上巳禊饮,或问王济"昨游有何言谈",济曰:"张华善说《史》、《汉》;裴頠论前言往行,靡靡可听;王戎,子房、季札之间,超然玄箸。"

  又曰:王衍妙善玄言,唯谈《老》《庄》为事。每捉玉柄麈尾,与手同色。义理有所不安,随即改更。世号曰:"口中雌黄"。朝野翕然,谓之一世龙门矣。

  又曰:胡母辅之宇彦国,与王澄等为友。澄尝与人书曰:"彦国吐佳言如锯木屑,霏霏不绝,诚为后进领袖也。"

  又曰:赵孟字长舒。为尚书都令史,善於清谈,其面有疵黯。时人言:诸事不决,皆当问疵面。

  又曰:裴遐善言玄理,音辞清畅,泠然若琴瑟。尝与河南郭象谈论,一座嗟服。

  又曰:殷仲堪能清言,每云:"三日不读《道德论》,便觉舌本间强。"

  《晋中兴书》曰:殷浩弱冠与京兆杜人并有美誉,善言玄理。又庾元规少好黄老,能言玄理,时人方之夏侯泰初。

  又曰:谢弈女道韫,王凝之妻也。凝之弟献之尝与宾客谈议辞理,将屈,道韫遣婢白献之曰:"欲为小郎解围。"乃以青绫步障自蔽,申献之前义,客不能屈。

  又曰:孙盛年十岁,避难渡江,及长,博学善理。於时殷浩擅名一时,与抗论者惟盛。尝诣浩谈论,对食奋尾,毛悉落饭中,食冷而复暖者数四,至暮忘食,理竟不定。

  沈约《宋书》曰:高祖少事戎旅,不涉经学。及为宰相,颇慕风流,时或谈论,人皆依违不敢难也。郑解之难必切至,未尝假借,要须高祖辞穷理屈,然后置之。高祖或时惭恧变色动容,既而谓人曰:"我本无术学,谈义尤浅,比时言论,诸贤多见宽容,惟郑不尔,独能尽人之意。甚以此感之。"时人谓之"格佞"。

  《宋书》曰:谢灵运辩博,辞义锋起。王惠尝与之谈,时然后言。时荀伯子在座,退而告人曰:"灵运固自萧散,直上王郎,有如万顷陂焉。"

  又曰:《谢瞻传》曰:灵运好臧否人物。混患之,欲加裁折,未有其方。谓瞻曰:"非汝莫能。"乃与晦、曜、弘微等共游戏,便使瞻与灵运共车。灵运登车便商较人物,瞻谓曰:"秘书早亡,谈者亦互有同异。"灵运默然,言论自此衰止。

  又曰:张敷好读玄言,兼属文论。弱冠,初父邵使与高士南阳宗少文谈系象,往复数番,少文欲屈。握麈尾叹曰:"吾道东矣。"於是名价日重。

  《后周书苏绰传》曰:属太祖与公卿往昆明池观渔,行至城西汉故仓地,顾问左右,莫有知者。或曰:"苏绰博物多通,请问之。"太祖乃召绰,具以状对。太祖大悦。因问天地造化之始,历代兴亡之迹,绰既有口辩,应对如流。太祖益喜,乃与绰并马徐行。至池,竟不设网罟而还。遂留绰至夜,问以治道,太祖卧而听之。绰於是指陈帝王之道,兼述申韩之要。太祖乃起,整衣危坐,不觉膝之前席,语遂达曙不厌。诘朝,谓周惠达曰:"苏绰真奇士也。"

  又曰:裴文举字道裕。少忠谨,涉猎经史。总管韦孝宽特相钦重,每与谈论,不觉膝前於席。

  又曰:寇隽字祖俊,上谷平昌人也。世宗尚儒重德,特钦赏之。与相见,同席而坐,因顾访洛阳故事。俊容止端详,音韵清朗,帝与之谈,不觉为之前席。

  《齐书·刘绘传》曰:永明末,都下人士盛为文章谈义,皆凑竟陵西邸。绘为后进领袖。时张融以言辞辩健,周颙称为"清绮",而绘音采赡丽,雅有风则。时人为之语曰:"三人共宅夹清漳,张南周北刘中央。"言其处二人间也。

  又曰:张绪性清淡,善谈玄。王俭尝云:"绪过江所未有,北士可求之耳。不知陈仲弓、黄叔度能过之不?"

  《三国典略》曰:陈袁宪,枢之弟也。幼聪敏好学。梁武帝修建庠序,别开五馆。其一馆在宪宅西,常招弘诸生与之谈论,每有新义,出人意表。国子博士周弘正谓宪父君正曰:"贤子今兹欲策试不?"君正曰:"经义犹浅,未敢令试。"居数日,君正遣门下客岑文豪与宪候弘正,将登讲座,弟子毕集,乃授宪麈尾。时谢歧、何妥在坐,弘正谓曰:"二贤虽穷奥赜,得无惮此后生耶?"何、谢递起义端,宪酬对闲敏,神色自若。弘正因谓文豪曰:"卿还谘袁,吴郡此郎已堪见代为博士矣。"

  《梁书》曰:沈约,齐初为征虏记室,带襄阳令,所奉主即齐文惠太子。太子入居东宫,为步兵校尉,管书记。时东宫多士,约特蒙亲遇。时王侯列宫或不得进,约每以为言。太子曰:"吾平生懒起,是卿所悉,得卿谈论,然后忘寝。卿欲我夙兴,可恒早入。"

  又曰:简文在东宫召戚衮讲论,又尝置宴,集玄儒之士,先命道学互相质疑,次令中庶子徐摛骋大义,间以剧谈。摛辞辩从横,难以答抗,诸儒慑气。时衮说朝聘义,摛与往复,衮精采自若,应答如流,简文深嘉叹之。

  《隋书》曰:辛彦之拜礼部尚书,与秘书监牛弘撰《新礼》。吴兴沈重名为硕学,高祖尝令彦之与重论议,重不能抗,於是避席而谢之,曰:"辛君所谓金城汤池,无可攻之势。"高祖大悦。

  《唐书》曰:杨绾凡所知友皆一时名士,或造之者,清谈终日,未尝及名利;或有客欲以世务干者,绾言必玄远,不敢发词,内愧而退。大历中,德望日崇,天下雅正之士争趋其门,至有数千里来者。

  《庄子》曰:孔子见老聃归,三日不谈。弟子问曰:"夫子见老聃,将何规哉?"孔子曰:"吾与汝处於鲁之时,人用意如飞鸿者,吾走狗而逐之;用意如井鱼者,吾为钩缴以投之。吾今见龙合而成体,散而成章,乘乎云气而养乎阴阳,余口张不能噏,舌出不能缩,又何视哉?"

  《战国策》曰:苏秦说李兑,明日复见,抵掌而谈。兑送秦明月之珠,和氏之壁。

  《抱朴子》曰:王充所作《论衡》,北方都未有得之者。蔡伯喈尝到东江,见之,叹其高文,度越诸子,恒爱玩,而独秘之。及还中国,诸儒觉其谈论更远,嫌得异书。或搜求其隐处,果得《论衡》,捉取数卷将去。伯喈曰:"惟我与尔共之,勿广也。"

  《管辂别传》曰:辂父为琅琊长。辂时年十五,琅琊太守单子春雅有才度,闻辂一时之俊,欲得相见。辂父即遣辂造之。大会宾客百馀人,坐上有能言之士,辂问子春:"府君多嘉客,有雄贵之姿。辂既年少,胆志未刚,若相观,惧失精神。先饮三升清酒,尽之然后而言。"子春大喜,便酌三升酒,独使饮之。酒尽之后,问子春:"今欲与辂为对者,府君耶?四坐之士耶?"子春曰:"吾自欲与卿旗鼓相当。"辂言始读《诗》、《论》、《易》,学问微浅,未能上引圣人之道,陈周汉之事,但论金木水火土鬼神之情耳。子春言:"此最难者,而卿以为易耶?"於是唱大论之端,遂造阴阳,文彩泛流,枝叶横生,少引圣籍,多发天然。子春及众士互相攻劫,请难风起,而辂人人答对,言皆有馀。至日向暮,酒食不行。於是发声徐州,号之"神童"。又冀州刺史裴徽召辂为文学从事,相见清论,终日不觉罢倦。再相见,转为治中。四相见,转为别驾。前至十月,举为秀才。

  《物理论》曰:夫虚无之谈,无异春蛙秋蝉,聒耳而已。

  《荆州先德传》曰:庞士元师事司马德操。德操蚕月躬采桑后园,士元往助之,因与共谈。元善神,遂移日忘餐。德操於是异之。

  《世说》曰:何晏为吏部尚书,有位望。时谈客盈坐,王弼年未弱冠,往见之。晏闻来,倒履出户迎之。因条向者胜理语,弼曰:"此理仆以为理极,可得复难不?"弼作难,一坐便以为屈。於是弼自为客主数番,皆一坐所不及也。

  又曰:卫玠字叔宝。少有名理。琅琊王平子高气不群,遗世独遨,每闻君之语议至乎理会之间,要微之际,辄绝倒於坐。前后三闻,为之三倒。时人遂曰:"卫君谈道,平子三倒。"及君年长,论者以为出於王武子之右,世咸谓"王家三子,不如卫家一儿。"玠於武昌见大将军王敦,与之谈论,弥日信宿。敦顾谓僚属曰:"昔何王吐金声于中朝,此子复玉振于江表。微言之绪绝而复续,不意永嘉之末复有正始之音。清言胜咏,亹亹入微,平叔在,当复倒矣。"

  又曰:孝武将讲《孝经》,谢太傅与诸人私逆讲师。车武子谓袁彦伯曰:"不问则德音有遗,多问则重劳二谢。"袁曰:"必无此嫌。"车曰:"何以知尔。"袁曰:"何尝见明镜疲於屡照,清流挠於惠风也?"

  郭子曰:张凭举孝廉,出京,负其才气,谓必参时彦。欲诣刘真长,乡里及同举者咸共哂之。张遂径往诣刘。既前,处之下坐,通寒温而已。真长方洗濯料事,神意不接。良久,张欲自发而未有其端。顷之,王长史诸贤来诣,言各有隔而不通处,张忽遥於末座判之,言约皆远便,足以畅彼我之怀。举坐皆惊。真长延之上坐,遂清言弥日。因留宿,遂复至晓。张退,刘曰:"卿且前去,我正尔往取卿共诣抚军。"(抚军,简文。)张既还船,同旅笑之曰:"卿何许宿还。"张笑而不答。须臾,真长至,遣教觅张孝廉船。同旅惋愕。既同载,俱诣抚军。至门,刘谓抚军曰:"下官今日为公得一太常博士妙选。"既前,抚军与之语言,咨嗟称善,数日乃止。曰:"张凭劲粹,为理之窟。"即用为太常博士。

  又曰:范玄平(字玄平。)在简文坐,谈欲屈,引长史曰:(长史,王仲祖。)"卿助我。"王曰:"此非拔山之力所能助也。"

  《异苑》曰:陆机初入洛,次河南偃师,时久结阴,望道左人居,因往投宿。见一年少置《易》投壶,与机谈,机心伏之,而无以酬抗。既晓便去。税骖逆旅,问妪,妪曰:"此东数十里无村落,正是山阳山王家墓耳。"机乃怪,还睇昨路,空野霾云,拱木蔽日。知所遇者信王弼也。

  又曰:陆云独於空草中,忽见一家墙院整顿。云时饥乏,因而诣前。见一年少可二十馀,风姿可嘉,论叙平生,不异於人。寻其说《老子》,极有辞致。云出,临别语云:"我是山阳王辅嗣。"云出门,还望向处,正是一冢。云始谓俄顷,已经三日。

  《幽明录》曰:阮瞻素秉无鬼论,世莫能难。每自谓理足可以辩正幽明。忽有一鬼通姓名作客诣阮,寒温毕,聊谈名理。客甚有才情,末及鬼神事,返覆甚苦,遂屈。乃作色曰:"鬼神古今圣贤所共传,君何独言无?即仆便是鬼。"於是忽变为异形,须臾消灭。阮默然,意色大恶。后年馀病死。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一十八 ◎学部十二

 

  ○叙图书

  《尚书·序》曰:古者,伏羲氏之王天下也,始画八卦,造书契,以代结绳之政。由是文籍生焉。伏羲、神农、黄帝之书,谓之《三坟》,言大道也;少昊、颛顼、高辛、唐、虞之书,谓之《五典》,言常道也;至于夏、商、周之书,虽设教不伦,雅语奥义,其归一揆。是故历代宝之,以为大训。八卦之说,谓之《八索》,求其义也。九州之志,谓之《九丘》;丘,聚也,言九州所有,土地所生,风气所宜,皆聚此书也。《春秋左氏传》曰:"楚左史倚相能读《三坟》、《五典》、《八索》、《九丘》。"即谓上世帝王遗书也。

  《左氏传》曰:晋荀跞如周,籍谈为介。王谓籍谈曰:"昔高祖孙伯黡司晋之籍,以为大政,故曰"籍氏"。汝司典之后,何故忘之?"

  《汉书·艺文志》曰:昔仲尼没而微言绝,七十子终而大义乖,故《春秋》分为五,(韦昭曰:谓左氏、公羊、穀梁、邹氏、夹氏也。)《诗》分为四,(韦昭曰:谓毛氏、齐、鲁、韩也。)《易》有数家之传。战国纵横,真伪分争,诸子之言,纷然殽乱。至秦患之,乃燔灭文章,以愚黔首。汉兴,改秦之败,大收篇籍,广开献书之路。迄孝武世,书缺简脱,礼坏乐崩,上喟然而称曰:"朕甚闵焉!"於是建藏书之策,置写书之官,下及诸子传说,皆充秘府。

  又曰:《古文尚书》藏於壁中。师古注曰:"《家语》云:孔腾字子襄,畏秦法峻急,藏《尚书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孝经》於夫子堂壁中,而《汉记》曰孔鲋所藏。二说不同,未知孰是也。又后汉王莽征陈咸,咸遂称疾笃,於是乃敛其家律令文书,藏於壁中也。"

  《后汉书》曰:吴祐字季英,陈留长垣人也。父恢为南海太守。祐年十二,随从到官。伙覃杀青简以写经书,祐谏曰:"大人逾越五岭,远在海滨,其俗诚陋,然旧多珍怪,上为国家所疑。此书若成,则载之兼两。昔马援以薏苡兴谤,王阳以珍衣囊徼名,嫌疑之间,诚先贤之所慎。"恢乃止,抚其首曰:"吴氏世不乏季子矣。"

  《魏志》曰:王修家不满斗斛,有书数百卷。太祖叹曰:"士不妄有名也。"

  《蜀志》曰:向朗字巨达。潜心典籍,积聚篇卷,於时最多也。

  《后唐书》曰:李谿者,博学多通,文章秀绝,家有奇书,时号"季书楼"。

  《吕氏春秋》曰:《先识览》桀将亡,太史令终古执其图书而奔于商;纣将亡,内史向挚载其图法出奔周。

  《穆天子传》曰:癸巳,至於群玉之山,容成氏之所守。山阿平无隘,四中绳。(言皆平直。)先王谓之策府。(言往古帝王以为藏策之府,所谓藏之名山者。)

  《庄子》曰:孔子西藏书於周室,(藏其所著书于周者。)子路谋曰:"由闻周家征藏史有老聃者,(征藏,藏名也。)免而归居。夫子欲藏书,则当试焉。"孔子至老聃之门,而老聃不许也。

  《博物志》曰:刘德治淮南王狱,得《枕中鸿宝秘书》,及其子向咸共奇之。德信黄白之术可成,谓神仙之道可致,卒亦无验,乃以罹罪。

  又曰:太古书今见存者,有神农《山海经》。《山海经》或云禹所作,《素问》黄帝作,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夏所作,周时曰《易》。蔡邕云《礼记·月令》,周公所作。《证法》、《司马法》亦云周公所作。

  《论衡》曰:仓颉作书,天雨粟,鬼哭虚也。案图书文章,与书何异?鬼神恶书则河出图,何也?若不恶为书,何忽致怪?或作书时会鬼哭雨粟也耳。

  伏滔《北征记》曰:皇天坞北,古时陶穴。晋时有人逐狐入穴,行十里许,得书二千馀卷。

  《金楼子》曰:有细书《周易》、《尚书》、《周官》、《仪礼》、《礼记》、《毛诗》、《春秋》各一部,又写《前汉》、《史记》、《三国志》、《晋阳秋》、《庄子》、《老子》、《肘后方》、《离骚》等合六百三十四卷,悉在一巾箱中,书极精细。

  又曰:吾今年四十六岁,聚书来四十年,得书八万卷也。河间之伴汉室,颇谓过之也。(此金楼子自称也。)

  ○正谬误

  《刘向别传》曰:雠校者,一人持本,一人读析,若怨家相对,故曰雠也。

  《左传》曰:晋师闰月济於阴板。杜预注云:"长历推之,此年无闰月,疑为'门五日',五字上与门合也。"

  《吕氏春秋》曰:有读史者:"晋师三豕涉河。"子夏曰:"非也,是己亥也。夫己之与三相近,豕之与亥相似。"至晋而问之,则曰晋师己亥涉河也。

  《汉书·艺文志》曰:成帝诏光禄大夫刘向校经传诸子诗赋,步兵校尉任宏校兵书,太史令尹咸校术数,侍医李柱国校方技。每一书已,向辄条其篇目,撮其指意,录而奏之。会向卒,哀帝复使向子奉车都尉歆卒父业。歆於是总群书而奏其《七略》,故有《辑略》,有《六艺略》,有《诸子略》,有《诗赋略》,有《兵书略》,有《术数略》,有《方技略》。

  《抱朴子》曰:书三写以"鲁"为"胄",以"帝"为"虎"。

  刘向《七略》曰:古文或误以"见"为"典",以"陶"为"阴",如此类多。

  颍容《春秋例》曰:汉兴,博物洽闻著述之士,前有司马迁、扬雄、刘歆,后有郑众、贾逵、班固,近即马融、郑玄。其所著作违义正者,迁尤多阙略。举一两事以言之;《史记》不识毕公文王之子,而言"与周同姓";扬雄著《法言》不识六十四卦,云"所从来尚矣"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和熹邓太后从曹大家受经书兼天文算数,昼省王政,夜则诵读。而患其谬误,惧乖典章,乃博选诸儒刘珍等,及博士议郎、四府掾史五十馀人,诣东观雠校传记。

  《蜀志》曰:向朗字臣达。年八十,手自校书,刊定谬误也。

  《晋书》曰:郑默字思元。起家秘书郎,考核旧文,删省浮秽。中书令虞松谓曰:"而今而后,朱紫别矣。"

  又曰:齐王攸以礼自拘,鲜有过事。就人借书,必手刊其缪,然后反之。

  《后周书》曰:元伟,世宗初拜师氏中大夫,受诏於麟趾殿刊正经籍。

  又曰:明帝幼而好学,博览群书,善属文,词彩温丽。及即位,集公卿已下有文学者八十馀人,於麟趾殿刊校经史,又捃采众书,自羲农以来讫于魏末,叙为《世谱》,凡五百卷云,所著文章十卷。

  《唐书》曰:褚元量以内库旧书,自高宗代即藏在宫中,渐致遗逸,奏请缮写刊校,以引经籍之道。於是上令於东都乾元殿前施架排次,因大加搜写,广求天下异本,数年间,四部完备。

  又曰:贞观中,颁五经於天下。初,太宗以经籍去圣久远,文字讹谬,诏前前中书侍郎颜师古刊正之。及成,又诏尚书左仆射房玄龄集诸儒讨论得失。时诸儒习师说,舛谬已久,皆窃议非之。於是异端蜂起,师古一一辩答,取晋宋古本以相发明,所立援据详明,或出其意表,诸儒皆惊所未闻,叹服而去。太宗善之。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

 

卷六百一十九 ◎学部十三

 

  ○采来遗逸

  《史记》曰:高祖入咸阳,萧何先收秦图书。

  刘歆《七略》曰:武帝广开献书之路,百年之间,书积如丘山。故外有太史、博士之藏,内则延阁、广内、秘室之府。

  《物理论》曰:鲁恭王坏孔子旧宅,得《周书》,阙无《冬官》,汉武购千金而莫有得者,遂以《考工记》备其数。

  《汉书》曰:孝帝河平三年,遣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。

  《东观汉记》曰:杜林於河西得漆书古文《尚书》经一卷,每遭困厄,握抱此经。

  《后魏书》曰:高谧字安平,典秘阁。谧以坟典残缺,奏广访郡邑,大加缮写。由是图籍莫不审正。

  又曰:李暠署刘昞为儒林祭酒从事中郎。暠好尚文籍典史,穿落者亲自补治。昞时侍侧,前代暠,暠:"躬自补者,欲人重此曲籍。"

  《隋书》曰:刘炫除殿内将军,时牛弘奏请购求天下遗逸之书。炫遂伪造书百卷,题为《连山易》、《鲁史记》等,录上送官,取赏而去。后有人讼之,经赦免死。

  《北史》曰:隋裴矩伐陈之役,领元帅记室,既破丹阳,晋王广令矩与高颎收陈图籍。

  又曰:隋牛弘上表请开献书之路,曰:"昔周德既衰,旧经紊弃。孔子以大圣之才,开素王之业,宪章祖述,制《礼》刊《诗》,正五始而条《春秋》,阐《十翼》而弘《易》道;及秦皇驭宇,吞灭诸侯,先王坟籍,扫地皆尽,此则书之一厄也。汉兴,建藏书之策,置校书之官,至孝成之代,遣谒者陈农求遗书于天下,诏刘向父子雠校篇籍,汉之典文於斯为盛;及王莽之末,并从焚烬,此则书之二厄也。光武嗣兴,尤重经诰,未及下车,先求文雅;至肃宗亲临讲肆,和帝数幸书林,其兰台、石室、鸿都、东观,秘牒填委,更倍於前;及孝献移都,吏人扰乱,图书缣帛,皆取为帷囊,所收而西,裁七十馀乘,属西京大乱,一时燔荡,此则书之三厄也。魏文代汉,更集经典,秘书郎郑默删定旧文,时之论者,美其朱紫有别;晋氏承之,文籍尤广,晋秘书监荀勖定魏内经,更著《新簿》;属刘、石凭陵,从而失坠,此则书之四厄也。永嘉之后,寇窃竞兴,其建国立家,虽传名号,宪章礼乐,寂灭无闻;刘裕平姚泓,收其图籍,五经子史,才四千卷,皆赤轴青纸,文字古拙,并归江左,宋秘书丞王俭,依刘氏《七略》撰为《七志》,梁人阮孝绪亦为《七录》,总其书数三万馀卷;及侯景渡江,坏破梁室,秘省经籍,虽从兵火,其文德殿内书及公私典籍重本七万馀卷,悉送荆州;及周师入郢,绎悉焚之於外城,所收十才一二,此则书之五厄也。后魏爰自幽方,迁宅伊、洛,日不暇给,经籍阙如;周氏创基关右,戎军未息,保定之始,书止八千,后加收集,方盈万卷;高氏据有山东,初亦采访,验其本目,残阙犹多;及东夏初平,获其经史,四部重杂,三万馀卷,所益旧书,五千而已。今御书单本一万五千馀卷,部帙之间,仍有残缺,比梁之旧目止有其半。至於阴阳河洛之篇,医方图谱之说,弥复为少。臣以经书,自仲尼迄今,数遭五厄,兴集之期,属膺圣代。今秘籍见书,亦足披览,但一时载籍,须令大备,不可王府所无,私家乃有。若猥发明诏,兼开购赏,则异典必致,观阁斯积。"上纳之。於是下诏,献书一卷赏缣一匹。一二年间,篇籍稍备,乃总加编次,召天下工书之士,京兆韦霈、南阳杜頵等,于秘书内补续残缺,为正副二本,藏於宫中。其馀以实秘书内外之阁,凡二万馀卷。炀帝即位,秘阁之书分为三品,於东都观文殿东西厢屋以贮之:东屋藏甲乙,西屋藏丙丁。

  《后唐史》曰:都官郎中庾传美充三川搜访图籍使。传美言伪蜀王衍之书,旧僚家在成都,便於归计,且言成都具有本朝实录。及传美使回,所得才九朝而已,其馀残缺杂书,盖不足记。

  ○借书

  《西京杂记》曰:匡衡勤学,邑人大姓又不识字,家富多书,乃与客作,不求其价。主人怪而问之,衡曰:"愿得主人书,遍读之。"主感叹,给以书,后成大儒。

  《后汉书》曰:王充师事扶风班彪,好博览而不守章句。家贫无书,常游洛阳市肆,阅卖书,一见辄能忆诵,遂博通众流百家之言。

  《蜀志》曰:李权从秦宓借《战国策》,宓曰:"成汤大圣,睹野渔而有猎逐之失;定公贤者,受女乐而弃朝事。道家法曰:不见所欲,使心不乱,是故君子先以懿文德也。"

  《博物志》曰:蔡邕有书万卷,汉末年,载数车与王粲。亡后,相国掾魏讽谋反,粲子预焉,既被诛,邕所与粲书,悉入粲族子业。

  王隐《晋书》曰:齐王攸好学不倦,借人书皆治护,时以还之。

  又曰:皇甫谧表从武帝借书,上送一车与之。谧羸病,手不释卷,历观古今,无不皆综。

  《先贤传》曰:延笃从唐溪李度受《左氏》,欲写传本,无纸,乃借本诵。及笃辞归,李度曰:"卿欲写本,何故辞归?"答曰:"已诵之矣。"

  《齐·张率传》曰:时陆少玄家有父澄书万馀卷,率与少玄善,遂通书籍,尽读其书。

  《陈书》曰:孔奂字休文,山阴人。好学,经史百家莫不通涉。沛国刘显,时称"学府",每共奂讨论,深相叹,乃执奂手曰:"昔伯喈坟素悉与仲宣,吾当希彼蔡君,足下无愧王氏。"所保书籍,寻以相付。

  《后魏书》曰:崔亮家贫,佣书自业。时陇西李冲当朝任事,亮从兄光往依之,谓亮曰:"安能久事笔砚而不往托李氏也?彼家饶书,因可得学。"亮曰:"弟妹饥寒,岂可独饱?自可观书於市,安能看人眉睫乎?"

  《后周书》曰:梁蔡文宝字敬仁。尝以书干仆射徐勉,大为勉所赏异。乃令与其子游处,所有坟籍,尽以给之。遂博览群书,学无不综。

  《北齐书》曰:刘昼少负笈从师,伏膺无倦,恨下里少坟籍,便杖策入都。知太府少卿宗正世良多书,乃造焉。世良纳之。恣意披览,昼夜不倦。

  《隋书》曰:卢思道字子行。聪爽俊辩,就魏收借异书,数年之间,才学兼著。

  《唐书》曰:裴行俭初以门荫补弘文生,累年在馆,惟闭户读书。馆司将加荐举,固辞。左仆射房玄龄问其故,对曰:"遭隋季离乱,私门书籍荡尽,冀在馆披阅有所成耳。"

  又曰:中书令李敬玄,亳州谯人也。博览群书,特善《三礼》。初,上在东宫,马周启荐之。召入崇贤馆,兼预侍读,仍借御书读之。

  又曰:阳城字元宗,北平人也。代为官族。家贫不能得书,乃求为集贤写书吏,窃官书读之,昼夜不出房。经六年,乃无所不通。

  ○赐书

  《后汉书·东平王苍传》曰:明帝赐苍以秘书,列图道术秘方。

  又曰:王景,永平二年,议修汴渠,乃引见,问景以理水。景陈其利害,应对敏捷,帝善之,乃赐景《山海经》、《河渠书》、《禹贡图》。

  又曰:章帝赐黄香《淮南》、《孟子》各一本。

  又曰:班彪字叔皮,幼与从兄嗣共游太学。家有赐书,内足於财,好古之士,自远方来。

  《齐春秋》曰:萧晋字元卿,兰陵人。家有赐书,志学不倦也。

  《陈书》曰:江总字总持。幼笃学,有词采。家传赐书数千卷,总寻读,未尝释手也。

  《唐书》曰:垂拱二年,新罗王金政明遣使请《礼记》《唐礼》一部并杂文章。令所司写《吉凶要礼》,并於《文馆词林》采其词涉规诫者,勒成五十卷,赐之。

  又曰:开元十九年,命有司写《毛诗》、《左传》、《文选》各一部,以赐金城公主,从其请也。

  ○写书

  王子年《拾遗记》曰:张仪、苏秦二人同志,递剪发以相活,或佣力写书。行遇圣人之文无题记,则以墨画于掌内及股里,夜还,更折竹写之。

  《抱朴子·自叙》曰:葛洪字稚川,丹阳句容人也。生为二亲所骄饶,累遭火,典籍荡尽。伐薪卖之,给笔,夜以写书。家贫乏纸,所写皆反覆有字,人少能读者。

  桓谭《新论》曰:余同时佐郎官有梁子初、杨子林好学,所写万卷,至于白首。尝有所不晓百许,寄余,余观其事皆略可见。

  萧子显《齐书》曰:隐士沈驎士,遭火烧书数千卷。驎士年过八十,耳目犹聪明,乃手写细书,复成书三二千卷,满数十箧。

  《后魏书》曰:穆子容少好学,无所不览,求天下书,逢即写录,所得万馀卷。

  《三国典略》曰:郎基字世业,中山新市人,鲁郡太守智之孙也。泛涉坟籍,清慎无所营求,尝语人云:"任官之所,木枕亦不须作,况重於此乎?"惟颇令人写书。樊子盖曾遗之书,曰:"在官写书,亦是风流罪过。"基答曰:"观过知仁,斯亦可矣。"

  《梁书》曰:袁峻字孝高。早孤,笃志好学,家贫无书,从假借,必皆抄写,自课日五十纸,纸数不登则不止。

  《后周书》曰:裴汉借人异书,必躬自录本,至於疾疹弥年,亦未尝释卷。

  ○载书

  《史记》曰:苏秦说秦王,书十上而说不行,去秦而归,负书担橐,形容枯槁。

  《续汉书》曰:李固为三公子,躬步,以驴负书从师。

  《墨子》曰:墨子南使卫,载书甚多,强唐子见而怪之,对曰:"昔周公曰:朝读书,夕见七十二士。相天下犹如此,吾安敢废此也?"

  《晋书》曰:张华无馀财,惟文史溢几箧,徙居,载书三十车也。

  ○焚书

  《史记》曰:秦始皇三十四年,令天下敢有藏《诗》、《书》百家语者,悉诣守尉烧之。令下三十日不烧,黥为城旦。所不禁者,医药、卜筮、种树之书耳。

  《风俗通》曰:董卓荡覆王室,天子西移,所载书七十车,遇雨道难,分半投弃,即於处烧燔,麋为灰秽。

  《淮南子》曰:王寿负书而行,见徐凭,曰:"事者,应变而动;书者,言之所出。智不藉书。"王寿乃焚其书而舞也。

  《三国典略》曰:初,侯景来,既送东宫,妓女尚有数百人。景乃分给军士,夜于宫中置酒奏乐,忽闻火起,众遂惊散,东宫图籍数百厨焚之皆尽。初,太子梦作秦始皇者云:"此人复欲焚书。"既而见爇,梦则验焉。

  又曰:周师陷江陵,梁王知事不济,入东阁竹殿,命舍人高善宝焚古今图书十四万卷。欲自投火,与之俱灭,宫人引衣,遂及火灭尽,并以宝剑斫柱令折,叹曰:"文武之道,今夜穷矣。"

  《太平御览》 宋·李昉